每當媒體曝光美國國家安全局(以下簡稱“NSA”)的X-Keyscore秘密監視項目時，Facebook的工程團隊都會發布博文稱，所有通過應用或瀏覽器訪問Facebook的數據都會使用SSL加密。考慮到X-Keyscore主要攔截未加密的網絡流量，所以Facebook的這些帖子相當于在向NSA豎起了中指。知情人士表示，這只是個巧合，該公司其實多年以前就在部署這項計劃。

新的攔截障礙隨處可見，就連老式的SSL也可以加大攔截難度。政府之前曾經利用被盜用的認證權限攔截加密流量，但由于伊朗政府頻繁使用這項技術，已經促使谷歌對Chrome瀏覽器進行了調整，以應對這種現狀。IE瀏覽器也有望展開類似的升級。所以，執法機構恐怕得另尋他法了。

科技公司啟用的安全功能加大了某些政府監視行動的難度，這一趨勢仍將繼續下去。正因如此，美國政府才希望通過立法強迫科技公司配合他們監聽用戶數據。

阻礙政府監視的不只是網絡公司。例如，蘋果公司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在iMessage中部署OTR加密技術。目前來看，如果政府能夠出示法庭授權，仍然可以讓蘋果公司配合其攔截用戶內容。但只需要對iOS系統進行簡單的升級，便可以就相應的活動向用戶發出警告：你們想用法院授權來干這事兒？好吧，但用戶會知道你們的勾當！

這樣便會出現摩擦。現階段，沒有任何法律阻止蘋果公司、Facebook和谷歌推出這種安全技術，或迫使他們為政府提供后門。蘋果公司怎么可能愿意將用戶拱手讓給Hemlis等跨平臺反嗅探聊天應用呢？更何況，只需要通過技術調整，就可以免受美國政府的監視——當然，前提是美國聯邦監管者不會強迫他們配合執法。

事實上，隨著加密協議的進步，科技公司已經可以輕易在通訊產品中整合反監聽功能。而在愛德華·斯諾登(Edward Snowden)披露的各種消息逐一曝光后，公眾的安全和隱私意識也有所加強。所以，在新的監聽法規出臺前部署相應的措施，幾乎已經成了這些公司的義務。

這將導致科技公司與美國政府之間陷入新的僵局——盡管很多人一直認為這兩個陣營始終是沆瀣一氣。

“前斯諾登時代”與“后斯諾登時代”

在斯諾登事件曝光前，很難想象茶黨與“占領華爾街運動”會共同跳過草地，舉起相同的牌子。

但今時不同以往。如今，無論是誰，只要企圖處罰不配合監視計劃的軟件和科技公司，都勢必遭到激烈的反抗，而且左派和右派似乎站到了同一戰壕。有報道稱，美國總統奧巴馬今年5月險些支持一項新的監聽計劃。但一個月后，斯諾登卻披露了大量文件，監視計劃立刻成為熱點問題。這項立法似乎也被擱置。

在“前斯諾登時代”，這項立法提案可能會引發一定的爭議，但最終還是會被科技公司勉強接受。反對意見只會局限于社交新聞網站Reddit中的幾個帖子，當然，黑客組織Anonymous也會針對政府網站發動一些DoS攻擊，以示聲援。

但在“后斯諾登時代”，這卻會令奧巴馬政府背負沉重的政治債務——科技行業也會面臨公關和商業災難。

世界大戰或許已在印度打響

美國聯邦調查局(以下簡稱“FBI”)的試行條例是2010年提出的。但科技公司與政府之間的第一次重大沖突發生在2008年，地點則是印度孟買。當時的恐怖分子在發動恐怖襲擊時使用黑莓設備繞過了印度安全部門的監聽。

世界各地的情報機構都注意到了當時的那起事件。就在孟買恐怖襲擊發生后一年半，印度政府對當時還叫RIM的黑莓手機制造商釋放了明確的信號：幫助我們攔截用戶通訊信息，否則就離開我們的國家。(Skype和谷歌也收到了同樣的警告。)直到這些企業當年晚些時候向印度政府演示了攔截功能后，這場糾紛才得以平息。

印度通信部本月披露給《印度時報》的文件顯示，RIM當時與印度電信公司合作，實現了對普通黑莓用戶的監視。然而，RIM卻無法幫助他們攔截使用相同黑莓企業服務器(BES)的用戶相互發送的信息。

由此看來，印度政府并未大獲全勝，但如果沒有強硬的態度，他們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監視。

有人或許認為，RIM偏向企業用戶，放棄了消費用戶的利益。但需要明確的是，由于該公司沒有在產品中預留后門，所以的確對監控BES用戶之間的通信無能為力。

不過，上文提到的美國政府的立法提案，就是讓RIM在產品中預留后門。

就在印度攤牌后幾個月，在FBI的敦促下，美國政府也威脅要對科技公司采取類似的行動：你已經開發了加密通信應用？很好，但如果你不配合我們，不讓我們訪問用戶的通訊信息，我們就會每天罰你2.5萬美元。

未來展望

FBI有正當的理由來推進這些立法。侵犯普通大眾的人權并不是它的主要目的：在很多正式的犯罪調查中，監聽都是重要手段。但過去30年來，技術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FBI和其他機構的很多技術都已經過時。即使是未加密的互聯網通訊信息也已經很難攔截。例如，如果有調查目標使用任天堂DS里的《Pokemon》游戲內置聊天功能與同伙溝通，他們怎么可能破解這些信息？

斯諾登事件令美國政府始料未及。所以，科技公司非但沒有像很多人認為的那樣積極參與監視，反而開始加強設備的反監聽能力。

這就引發了一個全新的問題：政府今后確實可能通過立法來阻止軟件公司部署安全功能，可是他們似乎很難通過立法來強迫用戶卸載已經安裝的安全軟件。

由于斯諾登事件已經加強了用戶的隱私保護意識，而且推遲了美國的立法出臺時間，導致我們面臨了尷尬的現狀。事態將會如何發展？美國國會是否會立法推進這些監聽功能？科技公司是否會開始向用戶提供強大的安全功能？NSA這樣的機構將如何應對這些問題？

科技公司現在有動力，也有機會展開這些調整，唯一的缺乏的或許是勇氣。但機會窗口不會永遠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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